夜梓沐

孤芳不自赏。

人间烟火色何其多,我只愿再添笔浓墨。

——所以,留下来吧。

So Stay。

傍晚时分的晚霞总是呈现的是一种晕染的效果。高空的老鹰盘旋,不知疲倦,也不停歇。他站在那里,站在悬崖之上。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他手中的大罗神通棍。紧握,从不松开。他的金发似乎也是被晚霞晕染了一般,显得朦朦胧胧,柔和了许多。略微稚嫩的面容上,满是不屑,似乎是在向低处吼叫的狮群表示自己的权威,远处的风笛音随着狂风呼啸而上,一路传入他的耳中。他的眉头紧皱,轻啧一声后转身离去。

与悬崖不同,但又是别样的寒冷。

寒冰湖四季如此。银发少年靠着冰晶,望着正在修复的烈斩。琼紫双眸冷如冰窖,似乎不夹杂任何的感情。与海盗头子的眼睛不同,海盗眼中的星辰大海好像都和它无关似的。它是一种冷冰冰的紫色,不带感情的紫色。他的眉头一直紧蹙,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进攻的敌人。但他却又不担心,积分榜第二位高挂着他的名字。积分与排行榜第一位的某个疯子无异,只不过因为系统不允许有两个第一,于是默认了他是第二而已。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,但事实上,他正在苦恼。

格瑞正在苦恼。
是关于嘉德罗斯的。

嘉德罗斯是个疯子,至少对于参赛的其他人来说,是个疯子,也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。但格瑞对于嘉德罗斯的定义很简单:他是个狂妄自大的神经病。嘉德罗斯几乎是在大赛的各个角落去寻找格瑞的身影,然后要求格瑞与自己打一架。虽然格瑞每次都回绝,但这并没有什么用。

嘉德罗斯是圣空星的王。人造人。从冰冷的仪器中诞生,没有任何感情。是作为杀戮机器诞生的。嘉德罗斯带着两个部下来到大赛,意料之中的占领了第一位。高挂着大名:No.1,嘉德罗斯。嘉德罗斯一直很无聊,直到他遇见了格瑞。眼中的自动识别很快的把“这家伙是大赛第二”的指令传入嘉德罗斯脑中,嘉德罗斯多少提了点兴趣。

于是。当大罗神通棍与烈斩交锋的那一刻,嘉德罗斯紧皱的眉头松开了。他笑了,笑得狂妄,笑得傲慢,但却又是如此的兴奋。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与自己相匹配的猎物一般,他在高空中挥舞着大罗神通棍大笑着,他一边笑,一边说着: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对!对!!就是这样!就是这样啊!!!!这个大赛终于有点儿意思了!!!”

然后他的金眸直直对上了那双紫眸。
他的唇瓣分合,他说:

“你可别让我失望啊,格瑞。”

但格瑞并没有回答嘉德罗斯。嘉德罗斯将大罗神通棍扛在肩上后转身离去,嘉德罗斯在离开时侧头看了眼格瑞,格瑞只是低着头,最后收起烈斩,并无多言。嘉德罗斯再次见到格瑞时,烦躁感是一路上升的。作为优秀的大赛第二,被嘉德罗斯亲自认可的对手,身边站的人怎么可以是那种毛毛躁躁的小子?嘉德罗斯很不爽。但这是没缘由的,只得将一切归咎于:他让我失望了。但格瑞依旧什么都没有说。

后来格瑞开口了。他问嘉德罗斯:

“有意思么。”

嘉德罗斯顿了一下,然后回答:

“你觉得呢?”

毕竟嘉德罗斯的回答,从初见时就很清楚了。在这场终究会泯灭全员的战役中,格瑞是嘉德罗斯唯一的乐趣了。格瑞深知这点。嘉德罗斯也一样。两个人都缄默了。最后谁也没有开口。只是一个转身离去,一个跟了过去。格瑞安安静静的,令人惊奇的是,嘉德罗斯也安安静静的。二人似乎悄悄的,隐秘的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。

风又一次抚过。嘉德罗斯将大罗神通棍收起,伸手理了理已被风吹起的围巾。他问格瑞:你知道你有个囚笼吗?格瑞没有说话,只是继续走着。嘉德罗斯又问:你知道你步步为牢吗?格瑞没有说话,只是停下脚步了。格瑞扭过头,去看嘉德罗斯。嘉德罗斯的眼神相比平时略微黯淡,但这原因谁也不知道。

“你知道你有个囚笼吗?”
“你知道你步步为牢吗?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他知道。

“那么,即使我步步为牢,你又要做什么。你又想怎样?”

这次,轮到格瑞发问了。

或许入了秋,就是十分的寒冷吧。嘉德罗斯打了个寒噤,他觉得浑身都很冰凉。格瑞的声音传入嘉德罗斯耳中,清清楚楚的。嘉德罗斯并没有沉默太久。嘉德罗斯的回答很简单。但这一个简单的回答,让嘉德罗斯清晰的感觉到,左胸膛那个不安分的机械小东西跳了一下。嘉德罗斯说:

“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。”

他咽了口口水,喉结上下滚动着。
似乎是决定好什么了一般。他说。

“若你画地为牢……”
“那我便以此为家。”

格瑞愣了一下,虽然时间十分短暂,但嘉德罗斯还是察觉到了那一瞬。格瑞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,似乎连情感波澜都没产生。但格瑞自己心知肚明:这已经不是被缠上这么简单的事情了。格瑞转过身,用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布料,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的跳动会比平时剧烈。嘉德罗斯看到他的反应后心情大好,也不在意格瑞说的驱逐的话,只是将笑容挂在脸上,然后继续跟着他。格瑞的心脏砰砰跳着,他察觉到了什么。他察觉到了某种别样的感情。他开始思考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将嘉德罗斯的存在不是视为强敌,而是视为习惯。当嘉德罗斯不再寻找格瑞,格瑞内心深处甚至会希望他来找自己。这是什么矛盾又离谱的想法?太过于荒谬了。格瑞从鼻腔中冷冷的哼了一声,但唇角似乎呈现上扬的样子。他笑了。

格瑞突然停了步伐,他说:

“若我画地为牢,你会以此为家。”

然后他瞥了眼嘉德罗斯,嘉德罗斯点了点头。

格瑞张了张口,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。但紧接着即将说出的话语,被温热的唇堵了回去。格瑞的身子有些僵,但嘉德罗斯毫不在意。因为他一把扯过了格瑞的领子。不做太多纠缠的,只是单纯的唇与唇的相碰。然后慢慢离开。

“我能给你的,都能给你。如果是按照老套的,像是雷德的恋爱小说那样的剧情的话,你需要我的心脏吗。”
“对于感情,说的简单些,我不懂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
“如果你要的话。”

“拿去好了。”

“这种东西。”

格瑞怔怔的看着嘉德罗斯,嘉德罗斯用手指着自己的左胸膛口。那里面的机械小玩意正在剧烈的跳动,嘉德罗斯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,他只顾将口中的话全部说出来。

“我现在能给你的,这个心脏,我的四肢,我的大脑。我的一切。”
“我的要求不多也不高,只不过是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神使混蛋,然后从这个大赛出去。”
“所以,我现在能给你的。还有一项。”

“活下去,格瑞。”

这次轮到嘉德罗斯转身了。他转过身子,将大罗神通棍用元力幻化出,扛在肩上慢慢离去。格瑞看着他的背影,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嘉德罗斯的耳根通红。『他或许不知道刚才自己说话的时候,脸颊有多么红』——格瑞这么想着。格瑞伸手,指尖抵上了唇。他觉得自己的唇灼热,于是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。意料之中的烫。像是发了高烧一样,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粘腻。


『若你画地为牢,』

【若我画地为牢,】

『我便以此为家。』

【你便以此为家。】


『所以,我没有走的打算。』

【所以,留下来好了。】


“你该给我个回答,格瑞。”

“既然答案你猜的到,就不要再问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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